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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慘世界》:黑暗中的光

          2024-01-30 16:38:58   來源:新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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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法建交60周年到來之際,中國央華戲劇與法國蒙彼利埃演員之春戲劇節共同催生制作了中文版戲劇《悲慘世界》。該劇由王可然擔任藝術總監,法國著名導演讓·貝洛里尼執導,上周末于北京保利劇院首演。

          《悲慘世界》劇照 劉燁飾演冉·阿讓 大力 攝

          悲欣交集的劇作

          中文版戲劇《悲慘世界》,從雨果深厚精湛的原著中,精要擇取其中良善抗擊惡苦、光亮沖擊黑暗的精神力量,以此貫穿全劇,滲入每一個肉體與靈魂。

          《悲慘世界》是一部為卑微者、為被欺凌者發聲的作品。劇作一方面斷續展示主人公冉·阿讓令人唏噓的多舛人生,另一方面以冉·阿讓為核心,把與他相關的人物串聯起來,互為掎角,形成合力,產生連環效應。冉·阿讓因不忍姐姐的孩子餓死而偷了一塊面包被囚,又因越獄獲刑加長,苦役犯的身份使他成為人人躲避、無處愿意收留的落難者。主教的一次善舉,讓他在飽受人世凌辱的滄桑困頓中驚覺,從此習善助人。他開辦工廠,收留苦命人,被推舉為市長。正當人生高光時刻,有人被誤認為冉·阿讓,將要受刑,這使得真實的冉·阿讓良心不安,主動投案,再度被關押。逃脫出來的他,救下芳?。▌≈幸灿泻艽笃鶖⑹鏊拔⒍芸嗟囊簧┑呐畠?、苦命的孤兒珂賽特,把她養育成人,過著居無定所的搬遷生活。當窮苦人組織起來抗擊暗黑掌權者時,他施以援手,不惜冒死從戰場上救出奄奄一息的馬呂斯;待其康復后,他促成這對相愛的青年,自己悄然退出,默默等候死亡降臨……

          我們看到,劇中貧苦交加的底層勞動者組合出立體多元的悲慘交響曲,構成整個《悲慘世界》的主旋律。然而,在這部悲劇作品中,人們卻又看到倔強的抗爭、奮進的力量,掙扎并創造出成果,還有努力追求與大膽宣泄的樂章,更有充滿光亮耀眼的時刻,有覺醒后的新生與破圈——悲中有淚、有歌、有笑,可謂悲欣交集。冉·阿讓的義舉相對于主教大人,是以光回應光;冉·阿讓的壯舉相對于他救助過的人們,是以亮光撫慰不幸;冉·阿讓的善行相對于執意抓捕他、視他為永遠不會做好事的沙威,是以光明擊潰暗黑。劇作后半部分,巴黎的勞苦民眾對抗強權,挑戰無邊黑暗的不公道世界,這是為生存而戰,為生命而戰,為自由與幸福而戰,他們雖死猶生。主人公冉·阿讓也被卷入其中,站在勞苦者的一邊,體現了雨果對苦難者的博大悲憫與無限摯愛。

          這是多維多面的悲喜,是慘淡豐厚的人生,是立體交錯的世界。

          一專多能的角色

          雨果的原著蘊含著豐厚浩瀚的文學資源,要盡可能富潤地還原,其實是相當有難度的。編導創造性地以舉重若輕的技法,充分發揮舞臺各種元素的功能,力求做到一專多能、一人分飾多角,形成旁觀者與戲中戲的多元混雜狀態,使得舞臺時空繁復多維,人物展示多面多極,角色更加自由無拘。

          舞臺上,戲劇人物不但承擔對話功能和自我獨白的戲份,還兼具畫外音、旁白等效果,同時,還擔負著多面多維的傳達功能——如把文學性的敘述參與到角色表演中,劇中每個角色除了必要的對白之外,通常還要完成自己扮演角色的相關文學敘述,以便縫合對話中的敘事空隙,使得人物既是參與者,又是旁觀者,主動與輔助交替,復調與多音共鳴。有時,人物還要完成一人分飾多角的任務,舞臺上的一個轉身,換一個頭套,甚至一出一進,就變身為其他人物身份,讓人忍俊不禁,浮想聯翩。有時,同一個人物還以不同聲音、異樣動作,化身串接起不同人物角色的瞬間變化,展現斑斕多姿的角色面貌與駁雜的場景動態。雨果如此豐厚的一部文學作品,舞臺上僅僅出現16位演員,不僅是劇中的表演者、參與者、旁觀者,他們還是舞者、歌者、現場伴奏的鼓手、演奏者乃至揀場,自由轉換,無所不用其極。

          本劇的演員表演,神采韻味同有,給人難忘印象。除了歌唱和形體表演,長短不一的臺詞更是嚴峻考驗。每位扮演者,尤其是第一主角劉燁,全場臺詞念白的輕重緩急、高低起伏、抑揚頓挫符合情理,洋溢鏗鏘昂奮的語義樂感。扮演德納迪夫婦女兒愛波妮的演員小史可,眼睛會說話,聲音有色彩,其實她光憑著聲音就已俘獲觀眾的心。

          簡潔靈動的舞臺語匯

          《悲慘世界》的整體布景簡約、精要,意趣無窮。高聳古樸的樓閣,簡潔的窗欞、門扉,外加供冉·阿讓或芳汀躺臥的床,可作餐桌可當病床的長條移動桌,一臺登高攀援的支架兼作高樓或不同樓層,還有些許可挪可動的椅子、木板,枯干的樹杈等,這些物件并不追求奢華、時尚,但一與劇情發生關聯,即恣肆靈動,生發出不同用途。

          劇中燈光的運用出神入化,充滿深意。有把人影投射在墻面上的側光,通過人物走動,產生由大而小再由小至大的微妙變化,映照冉·阿讓在善與惡的自我抗爭中掙扎、蛻變和重生的痛苦歷程;有多束強烈頂光從高處聚射芳汀,是人物備受痛苦命運撕扯的煎熬寫照,也是如同上天遺漏下的光明,是對這位不幸母親、慘敗女人的垂憐;有暗黑主色調布景上一盞時常懸掛著的長明燈,隱喻著編導對人間不平寄予的微茫生機亮色;還有房宇頂層屋舍里透露出平和的暖光,這是那位多情的馬呂斯的不滅的希望;而圓環道具上星星點點的亮光、高掛著的藤蔓般的裝飾架道具上閃爍不定的光點,也是為這個悲催人世賦予的尋??梢姷牧凉恻c綴,傳達出對悲苦者的絲縷溫情、點點暖意。

          暗黑為主的舞臺底色,偶現的紅旗襯托,是革命和熱血的象征,也帶給人對于激情與理想的想象,飄灑的紅色花瓣是詩意,也是滿滿的美感抒發,與散布在劇中的各種亮光一起,展示創作者的人道主義關懷。此外,小男孩的舞蹈場面,眾人拉著手風琴配合著搖擺的舞步,也是劇中撬動沉悶暗夜、展現人物內心不屈的強音。人物的幾段演唱,類似音樂劇般的處理,與劇情絲絲入扣,傳達人物心聲,同時又與語言的舞臺演繹相得益彰。

          全劇臺詞暢達、傳神,得益于留法博士寧春艷教授翻譯語言的功力,既汲取原著詩意美的文學性,亦兼具舞臺性的口語化特征,化解了外來譯文的僵滯生硬,給表演增色不少。(作者為上海視覺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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